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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時刻在變

每一次的移動都是一次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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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尤其是對於一個在短期內搬了兩次家的人來說,這除了辛苦之外還有部分的辛酸。

「唔……可惡,搬家什麼的實在是有夠(消音)(消音)(消音)啊!」大怒的抱著手中的紙箱,紫羅蘭有些口不擇言的罵道,這話一出,某顆跟在後面幫忙搬東搬西的毛球立刻皺起了眉頭。

『不能這樣說粗口的唷~紫羅蘭,』諄諄教誨道,粉紅毛球的頭上扛著一個可以頂天立地大櫃子,『我們這本是治癒向的溫馨小說,髒話什麼的是不可以的~』認真。

「知道啦,不是已經好好的把剛剛那些話給全部消音和諧掉了嗎,」嘟嚷著,紫羅蘭替自己抗辯著,將手中的紙箱搬進她未來要入住的家,「真是的,如果再早一點遇到小草就好了,這樣就只要搬一次的說……」

嘀嘀咕咕的碎唸著,而這些有點跳脫小說範疇的對話被正在搬書箱進來的小草聽到了,她有些困惑的看著正在家門口歇口氣的一人一毛球,「紫羅蘭,慕斯,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啊?」為什麼她有聽沒有懂呢?「什麼治癒向小說?」

「啊哈哈、沒什麼啦,」打哈哈陪笑臉,紫羅蘭的心頭一咯登,為什麼她過去都沒發現小草的耳朵這麼靈?「只是一點閒話家常而已,對吧?慕斯?」

『對對對,只是閒話家常而已,』頂著大櫃子,慕斯連忙出聲附和,『快點搬唷~快點搬~不趁這兩天假日搬好的話,之後可就辛苦了哪!』毛球含糊地把話題帶過,接著就急急忙忙地頂著大書櫃朝二樓奔去。

現在是週休假日,說起來是小草她們的學校開學後所迎接的第一個假期,也是小草跟紫羅蘭認識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假期,因為種種原因使然,這個假期很理所當然的成了紫羅蘭的搬家日,至於搬去哪裡……當然就是搬進小草家裡囉。

為了能在這個假期就開搬,紫羅蘭花了一天的時間跟原本的房東討價還價,最後以同意她當二房東這樣的結果作收,幸虧她本來住的地方算是很搶手的地段,所以她不是很擔心房子的脫手問題。

解決了承租那邊的事項後,她接下來花了幾乎是所有在學校以外的時間來收整行李,這才勉強趕上假日搬家的行程。

老實說,真的很累。

不過只要以後回家都有小草親手做的美味料理可以吃,這點累似乎也就不算什麼了。

想到那些美食跟甜點,紫羅蘭這幾天連作夢都帶著微笑。

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在得到豐美的犒賞之前是須要付出代價的!這個代價就是打包打包再打包、裝箱裝箱再裝箱,接著就是雇搬家公司的人幫忙把大批的箱子、添購的櫃子家具什麼的通通搬到小草家門口,最後再一樣樣地扛上小草替她準備好的房間。

真的是大工程。

就算有搬家公司的人在幫忙,紫羅蘭也深深的覺得自己帶來的東西好多好雜,奇怪了,她也不過在那裡租了一小段時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東西變多的感覺呢?理論上來說這種感覺應該是要等住上個一年半載之後才會有的吧……

「真是的,」嘟著嘴,紫羅蘭認命的抱起紙箱往二樓走去,想到東西全部都搬完之後還得大肆整理一番,她就覺得自己的頭好痛,「嗚嗚、對不起喔小草,好好一個休假日就這樣沒了,妳今天還特地跟花店那裡請假的對吧?」

看著從自己身邊跑過去準備要再搬一箱上樓的小草,紫羅蘭有些抱歉的說。

「沒事的沒事的,老闆娘那裡完全沒問題的喔!」微笑地回應,小草的臉頰有著因為搬上搬下的勞動而泛起的微紅,「我這兩天都放假,老闆娘說忙完之後帶蛋糕過去就可以了──」

『──蛋糕!!』

聽到關鍵字,慕斯一毛當先的衝了過來,頭上還頂著一張小型折疊桌。

『蛋糕蛋糕,今天晚上有蛋糕吃嗎?』目光閃亮外加搖尾巴。

「這個…可能沒有喔,時間上有點太趕了……」聽到慕斯那充滿期待的問題,小草很老實的評估著,語出,只見某毛球的毛瞬間變得黯淡無光,連尾巴都垂了下來……糟糕,慕斯要開啟沮喪模式了嗎?

沮喪之下的慕斯就只是個毫無反應的軟趴趴毛毯!不行不行,她們還有好多東西要搬的!思及此,小草連忙補上話:「要不明天吧?明天晚上我們來做個特大的蛋糕,就當作是搬家完成的慶功宴!」

特大的。

聽到這三個字,慕斯的心裡有某個奇妙的開關打開了。

『喔喔喔喔沒問題啊憑著慕斯大人的英勇威武!這點東西算得了什麼明天絕對搬得完啊啊啊!』然後慕斯就像是加滿燃料後點火衝出去的火箭筒,咻地開始衝刺,跟剛才那種慢吞吞的搬法完全不同,簡直可說是完全變成另一團毛。

小草跟紫羅蘭有些錯愕的在房門口看著慕斯上下衝刺,口中還大喊著什麼:『粉紅有毛三倍速!』之類的鬼東西,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出來。

「既然那傢伙那麼期待,不然等今天搬到一個段落之後我們先去一下超商?」把手中的箱子搬進房間,紫羅蘭這麼提議道,「我也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需要補買的,小草真是給了我一間好大的房間啊,害我好想多買幾個櫃子把牆壁填滿……」

笑嘻嘻的把紙箱放下,紫羅蘭環顧房間四週,雖然現在還是一副亂七八糟的樣子,不過在她的心中已經將整間房間的配置都規劃好了,像是桌子要擺哪,床頭怎麼放,書櫃、水晶簇要怎麼安置才漂亮……等等的。

想到完成的那刻就興奮啊!

沉浸在自己的構想藍圖中,紫羅蘭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些許的傻樣,背景還若有似無的飄著愛心……

「紫羅蘭。」

「嗯?」聽到小草出聲叫喚,某人從想像中回神,「怎麼了?」

「妳剛剛的表情跟正在等蛋糕烤好的慕斯一模一樣耶!」小草很高興的說,眼睛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似的閃閃發亮。

「咦咦?」聽到這樣的形容與評價,紫羅蘭立刻皺眉,她居然會跟那顆毛球露出一樣的表情!?「沒這回事,妳看錯了,我才不會跟牠一樣呢。」認真。

聞言,小草先是一愣,接著就很認真地回憶起她剛剛看到的紫羅蘭來跟自己印象中的慕斯做比對,然後她像是頓悟似地用力拍了下掌心。

「啊!對耶,真的不一樣!」小草得到了結論。

「沒錯吧~我就說不一樣的嘛。」

「嗯嗯,真的是那樣呢,因為慕斯牠每次露出那種表情的時候都會流口水,但是紫羅蘭沒有喔!」小草更認真的點頭,「原來如此,的確不太一樣!」

紫羅蘭表示:「……」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跟毛球之間只有一條口水的差距嗎!

握緊拳頭在內心悲憤的仰天長嘯,而就在紫羅蘭想要好好地糾正一下小草那錯誤的思考模式時,一團頭上頂著大紙箱,嘴邊掛著口水的毛球閃進了房門,速度之快讓人懷疑牠的背後出現了粉紅色殘影。

不愧是粉紅有毛三倍速!

紫羅蘭本來想在心底這麼喝采一下的,但是這個念頭才晃過一秒就被立馬打消了,因為就在毛球把頭上頂著的大紙箱放到地上的同時,牠涎著的口水也就這麼跟著落了地,而且還隨著牠的移動在地板上拖出一到水痕來……

………

……

「唔喔喔喔!好髒!」正所謂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所以紫羅蘭爆發了,外加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掉滿地,「你這顆毛球!給我站住!」一個箭步衝上前堵住慕斯要下樓的路,紫羅蘭氣勢洶洶,「你你你你!看你做了什麼!」

『嘎?』慕斯茫然的停下腳步回過頭,口水痕又在地上兜了一圈,『我怎麼了?』

「你!你居然把口水滴在我的地板上!」忿忿然地指著地上那條長又顯眼的液體拖痕,紫羅蘭現在相當憤慨,這可是她未來要長久居住的房間啊!居然人還沒住進來就被毛球的口水給玷污了,這叫她情何以堪?「這是我房間的地板耶!」

『唉唷,那種東西放著不管就會自己蒸發啦,』毛球若無其事地說出了讓紫羅蘭跳腳的話,甚至還抬手想挖個鼻孔,可惜牠手太短搆不到鼻子,最後只是揮揮手做個樣子,『你就當作是滴到水嘛。』

「哪種水會那樣黏黏的啊你告訴我啊!」怒!

『哪個人的口水不是黏黏的啊你告訴我!』理直氣壯!

「你…你!」瞪大眼,紫羅蘭完全沒預料到會遇到如此厚顏的回答,一時之間竟是講不出話來。

『哼,我~我怎樣!?』挺,慕斯繼續理直氣壯,還順便把自己充氣成兩倍大,『流口水是自然生理反應,它要流出來我也沒辦法啊!』

「那就閉上嘴!」

『拜託,搬東西爬樓梯是很累的,我鼻孔又這麼小,閉上嘴巴你讓我怎麼喘氣啊!』這豈不是不讓人……呃、不讓毛活了嗎!『毛球也是需要呼吸的好不好?』

「鼻孔?」聽到這樣的發言,紫羅蘭皺緊眉頭試圖從毛球臉上找出鼻孔來,而在觀察了三秒後……好吧,她放棄,光是要找鼻子就很難找了何況是要找鼻孔?那些鼻孔肯定是全都被毛蓋掉了啦,鬼才找得到咧,「既然這樣,那你不會吸回去嗎?」

『才不要,』撇頭,口水有意無意地在這樣的動作下甩出了第二圈,『那樣好髒。』

「你這樣更髒!」尖叫著避開,紫羅蘭覺得自己快崩潰了,「而且這樣會有味道耶!」她才不希望自己剛搬的新房間出現怪味。

『才不會有味道!我是很乾淨的毛球!天天都有在刷牙的!』反駁。

「就算天天都有刷牙還是會有味道的好不好!」駁回!紫羅蘭開始跟慕斯大眼瞪小眼,「你這個髒鬼!」

『噗──』毛球以更大的充氣量作為無聲的回應,體積跟幼稚程度都在這一秒擴大成三倍。

逼嘰。

紫羅蘭的青筋發出了奇妙的音效,一股驚人的低氣壓瞬間籠罩在整個房間,眼看就要形成一圈具有強大破壞力的熱帶氣漩,就在這時,一個擊掌的聲音打斷了熱帶氣漩的成型。

「啊,」大力的拍著掌心,小草滿臉恍然大悟的抬起頭來,眼底有著想通了什麼的明亮燦爛,「我想到了喔!紫羅蘭!」

「嘎?」想到啥?

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斷,正在往颱風醞釀成型的低氣壓頓時停了下來,跟涎著口水的毛球一起往小草的方向看去,只見小草漾著一臉天真燦爛的笑顏,毫無心機地說出她剛才想了半天才想到的東西。

「只要把糖水煮得很稠的話,也會變得黏黏的喔!」

………

……

低氣壓散掉了,本來漲成三倍大的毛球也跟著消了下去,不知為何,兩個本來已經劍拔弩張到隨時可以大打出手的人一起洩了氣,終於意識到小草也在場的一人一毛球開始不約而同地讚揚起和平的美好。

「搬東西,搬東西,」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小草的答案,紫羅蘭僵著一抹笑同手同腳的走下樓,至於地板上的那些口水……算了,她等一下再自己擦吧,現在逃離現場比較重要,「還是先把東西搬一搬吧,喔!」

『對對對,搬東西,快點搬完才有蛋糕吃~喔!』隨聲附和,慕斯跟著一起下樓,留下了一臉莫名奇妙的小草。

「等等我呀,我說錯什麼了嗎?」追了過去,小草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回答有哪裡出問題,「糖水那樣子煮的話真的會黏黏的啊。」

「是是是,會黏黏的。」

『對啊,黏黏還甜甜的呢。』慕斯點頭道,認真的敷衍,下樓跟紫羅蘭兩個搬起下一輪,這次的目標物是個頂天立地的大書櫃,一坨毛球是搬不來的(因為手太短會搆不到邊……)。

總之,在小草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情形下,一場本來會很驚天動地的吵架風暴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晃了過去,後來小草還有追問著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都被紫羅蘭跟慕斯用:「嘿嘿、哈哈,今天天氣真好。」這樣的對話給帶過了。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雖然東西有點多,不過在搬家公司的幫忙下,紫羅蘭所有的物品就在太陽下山之前全部搬進了小草家,也粗略地整理了大半,至少房間的基本擺設都已經搞定,剩下的就是擺放東西的零星小問題而已,再給她一兩天時間就能輕鬆解決。

「呼哈!好啦,」拍拍手,紫羅蘭站在門口笑著跟準備開車離開的搬家工人揮手道別,然後轉身走進家門,「多謝幫忙,那今天就先到這裡嚕~」

「嗯!」小草大力點頭,然後露出了有些羞怯的笑,「那個,紫羅蘭……」

「什麼事?」

「……這是妳的。」拉過紫羅蘭的手,小草將握在掌心的東西放了上去。

「我的?」什麼東西?

有些不明所以的朝手心看去,在小草鬆手之後,她的掌上躺著一把嶄新的鑰匙,鑰匙上配著一個很可愛的鑰匙圈,上頭掛著一枚由五個心型小葉子組成的一輪花葉,在昏黃的陽光下閃動著碧綠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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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紫羅蘭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過來,她手上的這把是家裡的鑰匙,屬於『她』的鑰匙。

「本來昨天就要給妳了,只是訂做的鑰匙圈還沒有好,所以就擔擱了下……」臉上帶著微紅,小草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那個,妳還喜歡嗎?」

「……妳特地請人做這個?」為了她?

『對啊~小草可是想了好半天才畫好圖拿去請人幫忙做的,所以妳可要抱著感激的心好好使用它才行!』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好好使用的,」拿著鑰匙,紫羅蘭看著上頭掛著的鑰匙圈,這個造型讓她有點不解,「是說,這個為什麼有五片葉啊?」

五個心型的小葉子組成一輪,這樣的形狀在乍看之下會很像四葉幸運草,但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當中的不同,因為這個鑰匙圈很明顯地多出了一片葉子來。

「啊、那個……」低下頭,似乎早就做好會被這麼問的心理準備,小草很快地解釋起來,「本來是要畫成四片葉的啦,但是我覺得啊,光是用『幸運』來形容跟紫羅蘭的相遇好像有點不太夠,可是臨時又想不到其他更適合的花語了,所以就乾脆再多加一片葉子上去……」

「嘎?」再加一片?「那這個五片葉子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耶,」歪歪頭,小草搔了搔臉頰,「可是妳看喔,如果說發現四葉草是幸運的話,那麼找到五片葉不就代表著更多更多的幸運了嗎?我是這樣想的啦……本來還想畫六片的,可是那樣的話總覺得有點太擠,就放棄了……啊哈哈……」

還六片咧。

聽到小草這樣的解釋,紫羅蘭失笑,心底漾起了一股說不出是害羞還是什麼的情緒,總之,有陣暖意隨著小草的話語汨汨湧出。

「紫羅蘭?」發現對方只是盯著鑰匙圈不發一語,小草有些緊張起來,「那個,妳不喜歡嗎?呃、果然還是當初還是畫四片就好嗎……」

「不不不、我很喜歡唷,」抓緊手中的鑰匙圈,紫羅蘭回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只要是小草畫的,哪怕是畫上七片葉子也是很好看的!」認真。

面對這麼直接的稱讚,小草的臉立刻飛上一片霞紅只差沒冒煙,這讓紫羅蘭忍不住笑起來。

「別這麼害羞嘛,好了啦,既然現在東西也搬得差不多了,那我們出門吧~」她說,轉身就想進門拿包包。

「啊?」出門?「要去哪裡?」小草還沒反應過來。

「去買今天的晚餐啊~」理所當然地道,紫羅蘭眨眨眼,「還有我也想順便添購一些鉤子什麼的,一起去超商吧?有時間的話還能順便繞去花店看看。」

「嗯。」

『耶!買晚餐!』毛球大樂,迅速地飄進家門幫小草拿出包包來,『走吧走吧~中午的便當雖然不難吃,但是跟小草做的比起來還是差的遠了,我想吃小草的料理!』

午餐時候因為還在忙,不方便開伙,所以是跟搬家公司的人一起訂便當吃的,菜色跟口味(還有份量)在慕斯眼中都只能算是勉強合格的水平,根本沒辦法滿足牠的胃啊!

迅速做好了出發準備,兩人一毛球悠閒地在黃昏時分踏上了前往超商之旅,一邊走著紫羅蘭還一邊拿著一張紙條作確認,紙張上頭列著她的購買清單。

「嗯……掛鉤、膠帶、手電筒跟電池……」輕聲嘀咕著紙張上的項目,在唸到後面的手電筒時,小草疑惑的湊了過來。

「紫羅蘭,為什麼要買手電筒啊?」她們家裡的照明很夠,不需要手電筒的吧?

「哎呀,以備不時之需囉,」雖然真的不行的時候她還可以用精靈的光芒去看,不過這種把自然之聲的光芒當照明的行為實在有點……「我常常會不小心把東西掉到桌子底下啦還哪裡的,有個手電筒比較方便我找東西嘛~」

「這樣啊,」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小草思忖了下,「對了,說起來我以前好像也掉了不少東西在櫃子後面,說不定以後可以找機會跟紫羅蘭借手電筒來找找看……」

「喔?有需要找東西嗎?」聞言,紫羅蘭的眼神頓時閃亮,「找東西啊~我很行的喔,等回去之後看要找什麼就跟我說吧,保證幫妳找到!」

「咦?真的能找到嗎?」

「當然,我還沒遇到會讓我找不到的東西呢~」挺胸,紫羅蘭自信爆棚地道,這讓一旁飄著的毛球忍不住吐槽起來。

『什麼嘛,嚴格說起來那些都是精靈們幫妳找的,』鼓起腮幫子,慕斯晃頭晃腦的飄到小草頭上趴好,『才不是妳找的呢,說得那麼威風……』

「反正最後都是能找到的嘛~有意見啊?」語氣不善的頂回去,某種令人熟悉的火藥味迅速散了開來,就算小草再怎麼遲鈍,這段時間裡頭也讓她學到如何辨識出這種氣氛了,畢竟某兩個不對盤的傢伙以每三十分鐘槓上一回的頻率在鬥嘴,想假裝自己不知道都沒辦法。

所以小草第一時間跳了出來。

「啊──那個!紫羅蘭的占卜都是跟誰學的呢?」很明顯地岔開話題,小草笑著提問,「是之前那個有點奇怪的大哥哥嗎?」

「才不是他呢!」

『才不是那傢伙咧!』

非常有默契地,紫羅蘭跟慕斯同時大聲反駁,語氣之用力可說是前所未見,這讓小草有些矇了,因為印象中,那個大哥哥明明有說過紫羅蘭是他的學生……「不是嗎?可是那個人說他是老師耶……」

「我不認識他。」

『那種人才不是什麼老師呢。』

又一次的一搭一唱,兩人在無意中的配合程度大概可以直接去唱雙簧,這樣的情形讓紫羅蘭有些惱了起來。

「你不要學我說話啦!」瞪。

『我才沒有學呢!』牠可是團英明神武的毛球,根本不需要學別人說話的,『我只是在發表自己的看法而已,我們毛球也是有言論自由的,妳不可以因為我們的毛多鼻孔小就歧視我們!』

誰歧視啊!還有毛多鼻孔小是怎麼回事?她可不記得自己有把這部份特別提出來過……啊,「你難道還在記恨我找不到你鼻孔的事情嗎?」心胸未免太狹隘了吧!

『哼,』毛球別過頭,『才不是記恨這種小事情呢。』牠慕斯大人怎麼可能只有這種程度?

「那是什麼?」

『是不共戴天。』嚴肅。

「……」

看著半空中的唇槍舌劍飛來飛去,小草強烈的覺得自己也許能去買本『打圓場的一百種方法』或是『教你如何聊好天』之類的書籍回家好好研讀,只要能把書給讀通的話,那麼她之後在這類的唇舌戰場上應該可以活的比較持久,沒準哪天還可以更進一步的阻止戰爭爆發。

總之,雖然聽他們拌嘴也是挺有趣的事情,不過現在還是先轉移下話題好了,畢竟等一下要吃晚餐,把焦點放在鼻孔上並不是一件好事,而且說實話,她還真的忘記自己當初在畫的時候有沒有替慕斯的鼻子加上鼻孔。

小草心裡這麼想著,然後夾在某兩人沉默的瞪視中開口了。

「那個、」再次,她嘗試著緩和氣氛,「所以紫羅蘭的老師是誰呢?之前好像有聽妳提到過一點,好像說是照顧妳的人……?」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聽見小草這麼提問,紫羅蘭立刻放棄跟毛球的幼稚對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微笑:「對啊,是個很神奇的人喔,認識她的人都叫她坊嬤嬤,我也是這麼喊的。」

坊嬤嬤?

「所以是個老婆婆嗎?」

「不。」『應該不是。』

兩聲否定同時出爐,紫羅蘭皺起眉頭看向再次跟她搶話講的那團毛:「你又知道了?你根本沒見過坊嬤嬤吧?」

『是沒見過啦,但是差不多能猜到會是什麼模樣就是了,』趴在小草頭上,慕斯有些懶洋洋的瞇起眼,『那傢伙……就是妳們傳說中的頂頭導師,除了挑剔又任性之外還很沒有時間概念,所以只要是被他選中的人都會被時間之流遺忘。』牠當初就是那個樣子。

「被時間之流遺忘?」小草有些不太明白的瞄向自個兒頭頂,「什麼意思?」

『欸……這個嘛……』聲音小下來,慕斯的尾巴不甚自在的甩了甩,『就是某種意義上的長生不老啦。』

「咦咦!?」長生不老!?那不是傳說中的傳說嗎?小草震驚了。

「哼嗯,雖然不知道事情是不是你說的那樣,不過坊嬤嬤的確一直都是那副模樣沒錯,」紫羅蘭說,「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我本來還不相信這種像童話般的事情呢。」長生不老什麼的,說出去可能還會被人笑。

「可是這樣不會出問題嗎?」愣愣地,小草伸指點著下巴沉吟,「像是鄰居啊、朋友啊什麼的,被發現的話不是很糟糕嗎?」

「……坊嬤嬤一直都是一個人,」有些低落地,紫羅蘭說,「至少在撿到我之前一直都是一個人,她說,這是得到那副樣子必須付出的代價,坊嬤嬤的店裡永遠只會有『過客』而不會有『常客』,然後就是陪伴著占卜師的自然之聲。」

「可是這樣……感覺起來有點傷心呢……」

『放心啦小草,那傢伙雖然是個任性又胡來的混蛋,可他在這類事情上從來沒有強迫過任何人,所以那位坊嬤嬤肯定是自願的,』打了個呵欠,毛球的眼邊眨出了水光,『而且他的時間觀念很差,老是忘記今夕是何夕,不這麼做的話,等他哪天突然回過頭要找誰的時候,大概只能找到墓碑或骨灰了。』這可一點也不誇張。

「所以,像這樣子的人還有很多囉?」聽完慕斯的描述,小草疑惑地問道。

『這個我不知道,』一秒撇清,毛球從鼻子噴出一口氣,『人是肯定還有的,但有多少……我也說過了,那傢伙很挑剔,不是每個門生都能讓他給選中……要不妳問紫羅蘭吧,她怎麼也是那傢伙門下的。』牠只是團不問世事已久的毛,知道的資訊老早都作古了。

聞言,小草立刻把頭轉向紫羅蘭。

「呃、別那樣看我啊,我也不是很清楚的,」發現了小草好奇的視線,紫羅蘭心底發虛,「這個,是有聽坊嬤嬤提到過幾個,但是好像都散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所以也沒怎麼往來的樣子……」

「很遠?在別的縣市嗎?」

「不曉得耶,但是感覺起來不是一天能來回的距離,」紫羅蘭仔細回憶起當初坊嬤嬤跟她說這類事情時候的表情,那是種帶著寂寞跟一點想念的模樣,「應該是很遠很遠的吧。」

『嗯啊,肯定很遠,』差不多相隔了幾個虛空吧,慕斯在心底偷偷說著,沒把這話講出口免得把下頭的人給弄糊塗,畢竟對小草來說,一個縣就已經是很遠很遠的距離了,虛空這概念丟出去可能得讓她消化好半天,『總之,那傢伙足跡遍佈各地,學生們會彼此距離很遠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說到這個,坊嬤嬤倒是有跟我特別提起一個人過。」

「什麼人啊?」

「欸,小時候的事情了,記得不是太清楚,好像是跟坊嬤嬤同時拜進門的,總之也算是老師輩那邊的人物。」

「喔?」會讓人特別提起的……小草靦腆的笑了下,「那是坊嬤嬤的好朋友嗎?」

「不,」凝重地搖頭,紫羅蘭一臉肅穆,「是死對頭。」

呃。

小草的表情有三秒的時間呈現出空白跟僵硬,好半晌才訥訥地重新開口,「死…對頭?」

「嗯,坊嬤嬤特別交代我,如果以後哪天有機會碰到人的話,盡量就視而不見地繞著走別跟對方出現什麼交集,當然啦,如果能碰都不要碰到面那是最好的,」聳聳肩,紫羅蘭說,「不過我到現在還沒有遇過這個傳說中的死對頭,也不曉得對方實際上是怎樣的人就是了。」

「聽起來有點恐怖耶,」小草乾笑著扯了下嘴角,「那個…所以是壞人嗎?」

『應該不是,那傢伙不會收壞心眼的孩子當學生的,』反駁,毛球很難得地替人辯護起來,『可能只是單純兩個人不對盤而已,至於為什麼會這樣特別告誡……』慕斯朝某人睨了一眼,『大概是怕對方跑來找麻煩吧。』

「啊?找麻煩?紫羅蘭嗎?為什麼?」疑惑疑惑再疑惑,小草對這種推論表示完全不懂。

「這個嘛,我怎麼知道,大人的世界很複雜的,」佯裝不知,紫羅蘭攤攤手,心裡對於那種因為『打不過大的只好跑去找小的麻煩』這種行為表示徹底的鄙視,「坊嬤嬤有跟我大略說過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也給我看過畫像,根據經驗法則,我想她應該跟坊嬤嬤一樣到現在都還是那個樣吧。」

「哪個樣?」

「欸……」她該怎麼說才好?「大概,就跟我們差不多大的樣子……噢不,可能要再小一點?」

「咦!?」小草震驚了,「看起來跟我們一樣大嗎?」

「對啊~畫像上看起是那樣沒錯,」雖然是張有點年代久遠的畫了,不過因為被特意交代了一定要記住對方的模樣,所以她還記得,「不過她的名字我忘了,人的話,只要看到一定能認出來就是了。」

『這麼肯定啊?萬一她變裝咧?』吐槽。

「吾輩是用心眼在看的,才不會被外表矇蔽,」老氣橫秋地說起話來,紫羅蘭捻了一把實際上並不存在的鬍子,「我想想,根據畫像給人的感覺,對方是個喜歡穿得很華麗的人。」

「華麗?」

「嗯……就是會帶很多小配件、花邊跟很多很多的裝飾品,」繞繞頭,她回想著那幅畫,「看上去很豐富啦,其實坊嬤嬤平常的穿著也很繁複,不過那是她們民族的傳統服飾,看久了很有味道……噢,忘了跟妳說,坊嬤嬤雖然被叫做『嬤嬤』,但實際上看起來也跟我們差不了多少。」

「咦咦咦!?」二度震驚,小草覺得自己的下巴快掉了,她伸手先是比了比自己,再比了比紫羅蘭,「我們?」所以嬤嬤也是小孩子嗎?

「嗯,現在的我們如果跟嬤嬤站在一起的話,會有點姐妹的感覺喔~而且是我們當姐姐,因為坊嬤嬤的身材很迷你,感覺很像洋娃娃,」紫羅蘭說的很樂,自從她的身高超越坊嬤嬤之後,她偶爾就會這樣調侃對方,「對了,搬家的進度比預想中的快,明天中午之前我應該可以全部弄好,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一趟?」

「回去?」

「嗯,我突然很想回去看看,也很想帶妳去看看,」燦爛的笑著,紫羅蘭牽起小草的手走啊走的,超商的門口已經到了,「讓妳去看看我的『家』。」

家。

聽到這個字,小草跟著露出了笑容。

「好,明天一起去,」點頭答應道,她跟紫羅蘭一起踏入了商店,「啊、那就多買一點材料好了,明天做點什麼帶去當伴手禮吧~」

『啊!等等、要把蛋糕送給陌生人嗎!?』慕斯在乎的還是只有這個。

「去別人家拜訪總不能什麼都不帶呀,」小草一臉的正氣凜然,「那樣不禮貌。」

『嗚喔喔喔我的蛋糕啊……』悲泣,慕斯的哀號聲在小草頭上久久不散。

然後超商的自動門關上了,她們推著門口專門給客人用的買菜推車開始採買,沒有注意到超商的外頭有一雙眼睛正燦燦地盯著她們瞧。

「啊啦啦~真的得到鈴鐺了呢,」晶亮的眸子底蘊藏著冷冷的笑,小小的身影隱藏在陰影之中,「那個小小的、可愛的紫羅蘭,都長這麼大了呀……」

清脆的聲音嬌滴滴地響起,帶著薔薇戒指的手拿起了一朵花,開始了只有她知道在幹麻的花占卜。

「要、不要、要、不要……」花瓣一片片被摘下,躲在隱影之後的女孩臉上洋溢著不懷好意的笑,「要…不要……哎呀,果然還是要的呢~」摘下了最後一片花瓣,她笑嘻嘻的說,然後將那片花瓣湊到嘴邊,咬住。

稚嫩的臉上有著精緻的妝容,唇上的胭脂印到了花瓣上,女孩咯咯笑著。

「夏天啊,就是要多喝點咖啡才不會睡著喔~」

說著莫名奇妙的話,身穿哥德式服裝的小女孩將那片花瓣吃了進去,撐著一把綴有許多蝴蝶與蛛網的小洋傘小跳步的轉身離開,嘴上哼起了小曲。

「當我一個人走~長長的路長長,唱一首滑稽的歌~用歌聲歌著歌,我走的這條路是這麼的長呀長呀長~我唱的那首歌是那麼的長呀長呀長~所以我一個人唱著……」

一個人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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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 I was going along, along,

A-singing a comical song, song, song,

The lane that I went was so long, long, long,

And the song that I sang was so long, long, long,

And so I went singing along.

 

Mother Goose》~As I was going al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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