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 是用以防衛之物 用以阻擋之物

在門的後面 總是保護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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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噗。

微妙的墜機聲從保健室的地板上響起,緊接著是某種黑氣冒了出來。

『妳~~太沒禮貌了!』被擊落的慕斯一把跳起,氣急敗壞的道,為了怕吵醒小草牠還特別壓低了聲音,『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敬老尊賢啊?毫無預警的對老人家砸東西這樣對嗎!』

「你不是說你今年七歲歲?」睨。

『呃!』居然被自己的話給堵住,慕斯的背景出現了震驚的閃電特效,『這個,外表上是七歲歲沒錯啊!裡頭可是比妳還要大上很多很多很多──』

「──倚老賣老的人最討厭了。」淡淡地截斷慕斯的辯解,紫羅蘭在無形中對慕斯發出了致命一擊,完美的過量擊殺確定。

慕斯受傷了!

慕斯沉默了!

慕斯再起不能!

「這樣就倒下了嗎?真是禁不起刺激啊,」涼涼地說道,紫羅蘭優雅地撥了撥自己那隱隱閃著淡金光澤的長髮,「看在你心靈這麼纖細的份上,本小姐就大發慈悲的不鬧你了,睡覺睡覺~

語尾附帶著有點欠揍的愛心符號,紫羅蘭自顧自的說完這段話後,就帶著怡然自得的悠閒不急不徐地躺了下來,緊接著用短短三秒的時間進入夢鄉,連一點反擊跟上訴的機會都不留,畢竟午休時間很短很寶貴,這種時候還是睡覺皇帝大啦!

紫羅蘭喜孜孜的想著,而後睡去。

看到這樣的情形,慕斯表示很挫折。

牠只能無奈地撿起地上的枕頭,在半空載浮載沉的飄了起來,沒輒的看著那兩個雙雙熟睡在床上的孩子,『真是的,說睡就睡,這種情況下,豈不是擺明要我醒著當鬧鐘嗎……』

嘀嘀咕咕的抱怨著,慕斯先是對著枕頭吹了一口氣讓枕頭也跟著飄浮起來,接著就整顆球的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繼續到處飄,邊飄還邊拿出小懷錶來轉啊轉,『午休結束前五分鐘醒來就可以了吧?』牠喃喃地道,短短的小手擺弄著鐘錶。

在設定好響鈴時間後,慕斯開始思考起中午時候感受到的那個奇妙視線,老實說牠在意的不得了,雖然感覺起來對方似乎沒有什麼惡意,可是那種正在被什麼給窺探著的感覺實在是……

『好討厭啊……』牠嘀咕道,臉埋進了枕頭裡,『而且那視線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難道我曾經在哪裡遇到過?』

嗯,很有可能喔,可會是哪遇上的呢?是牠還是『他』的時候嗎?唔,機率很高,但也許可能或許是、恐怕然而不見得……

……嘆氣。

『失憶的時候很麻煩,但記憶全回來了也不見得好啊。』些許愁眉苦臉的,慕斯整顆毛皺成一團,理由無它,正是因為牠取回的那些一時半刻根本無法消化的記憶。

因為份量太多太大的關係,為了避免自己很可笑的爆掉,牠只能先把那些過往回憶收起來,藉著時間去慢慢消化,這讓牠對很多事情都只能得到最粗淺的印象,有點類似:「啊、好像在哪裡看過什麼什麼……」的感覺,如果想要進一步全盤了解的話,就得花工夫去把相關的記憶給『找』出來再重新看過。

簡直像在辦案查件調檔案一樣,而且這些檔案有些還疑似上了鎖,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給看,可惡,明明就是牠自己的記憶,怎麼會搞得這麼麻煩咧?

努力在那可怕的記憶海當中開挖,而在大約搜尋完以百年份來計算的『檔案』後,牠吐出了一無所獲的嘆息。

『活太久也不是件好事啊噗啾……』頗為感慨地長嘆道,慕斯顯得有些苦惱,當然啦,能懂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是很不錯,可某些時候還是普通點比較好,就像小草這樣,純真而努力的活著就很好了。

想到這,慕斯的視線很自然的來到了小草她們身上。

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的那一番折騰,精神上還沒有恢復過來的關係,兩個孩子都睡的很甜很香,那副安穩的模樣看得連牠都想跟著一起睡了。

對了,這就是那個啥?嗯,單純美好的小小幸福?

慕斯忍不住這麼想道,嘴角勾起了溫和的弧度,而後,一陣睡意上湧,牠的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而在那雙眼睛完全閉上以後,牠只記得小草跟紫羅蘭那同樣恬靜的睡顏,還有就是保健室裡的一片雪白。

 

牠做了一個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牠第一天成為時守人時候的夢。

晴朗的天空襯著雪白的雲朵,就是在這樣的日子裡,牠……不,是『他』才對,這是克羅諾斯初次體認到自身所擁有的能力以及被虛空託付職責的日子。

『……夢?』有些茫然的望了望點綴在天空的片片潔白,慕斯彽頭看著平舉至胸前的雙手,那是一雙屬於人的手,所以說,牠現在是克羅諾斯?

怎麼會突然跳到這樣的夢境裏來,難道這就是世俗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不過,如果真的是夢,牠怎麼會有身為慕斯的意識?難道牠在潛意識裡還沒有把『時守人』這個存在當成自己的一部分?

嗯,應該是這樣沒錯,所以牠才會用第三者的眼光在看這個夢,用之前的比喻來形容的話,牠現在與其說在作夢還不如說在看自己調出來的記憶檔案。

不過啊……『老實說,毛球當久了,看到自己的手這麼長還真不習慣吶。』有些自我解嘲的說,慕斯乾笑著動了動自己的手,接著身後有錚瑽聲響起,牠下意識地回頭探向聲源,然後看到了一個頭上纏著頭帶,雙目緊閉的青年。

青年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他懷中的琴,錚瑽的聲音斷斷續續從琴弦上躍出。

看到這個人的瞬間,慕斯出現了幾秒鐘的呆愣。

很眼熟,牠肯定在哪看過這個人,但突然要牠記起眼前這個人是誰也太過為難牠了,於是一時之間除了琴聲之外,就只剩下尷尬的靜默瀰漫在兩人之中,為了避免相看兩瞪眼的狀況繼續下去,慕斯只好硬著頭皮開口詢問:『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唷喔~初次見面,你好,」停下了手中撥弦的動作,青年的臉上漾出一抹溫和的笑,「決定要接下時間管理這個擔子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喔~你確定要接?」

「是的,」慕斯聽到時守人的聲音這麼說,不受控制的,無關牠意志的對話展開了,「既然虛空給了我這樣的能力,那麼也許這就是我存在於世的使命。」

「哼嗯,能者多勞論啊……有這樣的自覺是很不錯啦,但我得先提醒你,一般而言,這種『能者』最後通常都會過勞死喔。」有些屌兒郎噹的,青年半開玩笑的說。

「總是要有人出來做的。」

「這麼有覺悟?」

「嗯。」

「真傷腦筋,」青年笑得更柔了,一點都沒有正在傷腦筋的感覺,「雖然你這麼說,你所屬的種族也的確擁有著相對的長壽,但是跟時間之流相比,這樣的壽命也不過是曇花一現,你有沒有想過,當自己的壽命行至終末之時,你所扛下的任務該怎麼辦?」

「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而且,」聳聳肩,某人很無所謂的雙手一攤,「我相信虛空會在那個時候來臨之前挑選出下一位繼任者。」

「……這麼有自信?」

「我是如此相信著。」微笑中帶著堅定的話語。

聽到這樣的回答,青年頗感苦惱的小聲嘀咕了起來,「別這麼無條件的相信起來啊,真是的,這樣會讓人忍不住想多加關照呢……」

「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太小聲了沒聽清楚。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一點自言自語,對了,我還沒回答你一開始的話呢,」很自然的帶開話題,青年指著自己,「我啊,是個正在虛空漫遊的詩人喔。」

「詩人?啊,所以你才抱著琴嗎?」原來如此。

發現這樣的反應,青年有些詫異,「我以為你會注意的是虛空漫遊這個詞。」

「世界很大,什麼人都有的,與其去關注一個人能做到什麼,不如著眼觀看一個人選擇做了什麼,我覺得這才是認識人的開始。」

「哼嗯~~」似笑非笑地,青年沉吟了起來,「你很不錯嘛。」

「過讚。」

「好,那就決定是你了,」輕捶掌心,青年有些沒頭沒腦的說,然後抱著琴坐了下來,「這首歌就交給你了,是只有決定背負起時間之流的你才能唱的歌,我只唱一次,要聽好喔。」語畢,青年也不等對方有沒有反應過來,自顧自的彈出了弦奏。

 

第一個七天,神創造了無數的虛空,於是時間開始流動……

 

青年那溫潤的嗓音唱著這首不為人知的歌,從第一個七天唱到最後一個,然後在曲子接到下一段的時候,他停下了唱詞,將剩下的部份用哼唱的方式配合琴聲帶過。

「?」聽到這樣的唱法,現場唯一的聽眾明顯的楞了下,在青年停下旋律後不解的問道,「這首歌很美,但,後面的部分沒有歌詞嗎?」這樣未免太可惜了。

「有啊,只是那不是我能唱的部份,」青年說,起身緩步至他面前,「最後的那段,只有你能唱。」

「我?」為什麼?

「因為這是時守之歌,只有負責守護時間的人才有資格把它唱完,」認真地解釋道,青年探手入懷掏出一幅卷軸來遞了出去,「來自虛空的贈禮,裡頭有時守歌的全詞,收下它,然後從今天起,你就是『時守人』了。」

青年這麼說,將卷軸塞過去。

在握住卷軸的瞬間,慕斯立刻感到自己身上有什麼被抽了出去,緊接著就是某種奇妙的東西鑽了進來取而代之。

『!?』這是什麼感覺?慕斯先瞪了瞪被硬塞到自己手上的卷軸,接著就滿腹疑惑地抬頭看向那自稱詩人的青年,這一抬頭,牠就愣住了。

因為牠看到那名青年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不過,雖然將歌詞交給了你,你也確實有那個資格去詠唱他,但我誠心建議你──別唱完會比較好喔。」他說,睜開的雙眼當中,左眼是黑的,右眼是紅的。

啊……對了,牠想起來了,這個視線這個眼瞳……怎麼會忘記呢?。

詩人的嘴輕輕地開闔著,像在叮嚀什麼,但此時的慕斯已經沒有心思去注意對方在說什麼了,牠只能怔怔地看著對方的眼睛:那隻黑色的左眼,好像、好像就是──

 

──鈴鈴鈴鈴鈴!

小懷錶的鈴聲非常嘈雜地在保健室內響起,因為聲音距離非常近的關係,所以慕斯幾乎是鈴聲響起的瞬間,就被這聲音從夢裡給拉了出來。

醒來的時候,牠的腦袋還在凝視著夢中青年的眼睛,這讓牠只能愣愣地睜著一雙圓圓的眼,有那麼一秒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還有自己是誰,直到床上睡著的兩人因為被鈴聲驚擾到而皺眉翻身時,牠才整個反應過來。

是了,牠現在是慕斯,是小草的慕斯。

剛剛那些只是夢,是牠過去的夢,現在聽到的鈴聲才是現實,這鈴聲是牠在睡下之前所調的鬧鈴,鬧鈴響了,也就是說午休時間即將結束,是該回去上課的時候。

上課……啊!對喔要上課了不能再睡了啦!

『小草、紫羅蘭!』立馬清醒,慕斯急急忙忙地拋下柔軟的枕頭,飄到床畔用力搖晃起兩個還在半夢半醒的孩子,『快起來!要上課啦!』別睡了!

「嗯?」揉著惺忪的眼,小草迷迷糊糊的坐起身,聽著每天早起都會聽到的熟悉鬧鈴聲,她下意識的以為現在是早上,「什麼?要吃早餐了嗎?」

早餐已經吃過很久了,謝謝。

『醒醒啊小草!現在是中午、這裡是學校!最重要的是午休時間已經結束下午的課快開始了啦!』

驚!

上課!

這兩個字立刻將小草給驚醒,她幾乎是瞬間就拉著紫羅蘭下床穿鞋子,滿臉的焦急跟緊張,嗚嗚嗚,真不應該在這裡睡的,床鋪太柔軟太舒服,一不小心就會睡昏頭。

相較於小草的慌張,紫羅蘭倒是一派氣定神閑。

「還有幾分鐘,來得及的啦~」哈欠。

「別說得那麼悠哉,遲到是很嚴重的!很嚴重的喔!!」尾音加重,小草認真無比。

「喔。」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紫羅蘭一臉淡定,而當她從容地將鞋子穿好後,馬上整個人被小草拉起飛奔,目標:教室。

是錯覺嗎?她今天好像一直被人拉著跑?

一邊跟著小草衝刺,紫羅蘭思考著這個問題,然後她很快地就跟著跑得跟風一樣的小草一起衝進了教室,接著又是一次波瀾壯闊的衝進門……

嗯,雖然才剛開學而已,但是紫羅蘭相信她們兩人一定已經給全班留下『異常深刻』的印象了,至少老師絕對忘不了她們。

「紫羅蘭同學,小草同學,雖然這句話有點多餘,但老師還是想提醒下,」在撞開門衝進教室時,班導是這麼說的,「我們要愛惜公物,下次進教室的時候請溫柔的對待門,嗯,至少不要用撞的,可以嗎?」

導師說,臉上的表情是想笑又不敢笑。

這話一出,教室裡頭很理所當然的又是一片哄笑聲,紫羅蘭對於這種情況已經是免疫了啦,在安因讀到畢業之後不管碰上了什麼都能處變不驚的,被全班當成笑點這種事對她來說頂多算小小小插曲而已,可對小草來講就不是這麼雲淡風輕了。

紫羅蘭在這一天親眼見識到了人的臉可以紅到什麼程度……她很認真的,如果讓小草的臉再這樣紅下去的話,搞不好哪天會突然燒起來……

總之因為這樣所以那樣的,接下來的課就在小草的羞憤低頭努力用功之下平安渡過了。

學校很快地迎來了放學鐘響,開學第一天本來就沒有什麼繁重的課程,在新上任的幹部喊完口令之後,同學們開始三三兩兩地收拾書包準備回家。

「紫…紫羅蘭……」迅速收好書包,小草的臉上帶著期待的紅光,頭上頂著一顆已經睡到昏天暗地的某毛球,小心地挪動腳步來到紫羅蘭旁邊,「那個,妳等一下有事情嗎?」

「嗯?沒事啊,怎麼了?」慢條斯里的整理東西,紫羅蘭這麼回答,然後看到小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這、這樣的話,既然妳等一下沒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花店呢?」小聲說出邀請,小草攪著指頭一雙眼目不斜視地看著紫羅蘭……前面的地板,這讓紫羅蘭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有必要這麼緊張嗎?」把最後的鉛筆盒扔進包裡,紫羅蘭扣上書包笑著站起身,「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吧?朋友之間不需要那麼拘謹啦~」

她說,抬手拍了拍小草,得到了靦腆的笑跟有點害羞的「嗯。」,看著這樣的反應,紫羅蘭笑嘆了下,算了,還是慢慢來好了,畢竟突然要一個平常內向怕生的人放開來是很困難的,她們往後還有很長的時間一起相處,再認識久一點之後應該就不會那麼拘束了。

仔細想想,如果不把作夢的時間算進去的話,她們兩個也不過才認識不到兩天而已。

這兩天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小草來說都相當意義非凡,想來對那顆粉紅毛球而言也是驚濤駭浪的兩天,另外就是那個神奇的老闆娘了。

想到這,紫羅蘭想起老闆娘送給她的那個盆栽……啊,對了,那個盆栽!她得去問問老闆娘那個盆栽該怎麼照顧才行,否則一個不小心被她養死可就糟糕了!

「好!」拿起書包,紫羅蘭主動拉起人往外走,「走吧小草,一起去花店~」

「咦咦?」有些傻呼呼的被牽著走,小草連忙扶住在自己頭上睡覺的慕斯免得牠掉下來,而一直到走出教室了小草才意識到紫羅蘭拉著她,所以說……這是答應的意思?可是,「妳不問我要去做什麼嗎?」

「不用問啊,妳不是說過了?」

「啊?我說過?」

「妳不是說妳在花店打工,平常放學要過去幫忙收店嗎?」

「呃、我什麼時候……」她剛剛什麼都還沒說呢。

「有啦有啦,妳在第一集的第七十頁說的,」若無其事的翻開腦內回憶錄,紫羅蘭說,「反正我也有事情想過去一趟,就一起過去吧。」她還可以趁機會確認下老闆娘那邊有沒有其他問題還什麼的。

「……紫羅蘭……」

「嗯?」

「什麼第一集?」困惑。

「啊哈哈哈~什麼都沒有啦~」乾笑著打哈哈,紫羅蘭迅速掩飾,「我們快走吧,不然妳打工要遲到了唷!」

「嗯!」

兩人結伴同行,很快就來到了校門口,緊接著映入眼簾的就是老樣子出現在校門口的花海,不過對紫羅蘭來說,她現在看到的除了花海之外,還有很驚人的精靈之光。

也許用驚人還不足以形容她眼前呈現的畫面,因為那些光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光柱一般將整個花店給包圍住……也許是精靈們不想離開花店的範圍,但數量又太多了無法容納,所以才在不斷向上延伸的情況下造就出這種光柱灑落的效果,老實說,真的美,也非常驚人。

大概驚人到她要瞎掉的地步。

一秒別過頭,紫羅蘭驚駭的遮著雙眼。

「嗯?怎麼了?」看到紫羅蘭的動作,小草不是很懂的歪頭看過去,「紫羅蘭眼睛不舒服嗎?」

「呃、不是的……」這種情況該怎麼說明呢?紫羅蘭乾笑了兩下,小草看不見精靈,就算跟她明說也沒用,「我只是突然覺得眼前一片光明,這種前景無限美好的感覺實在讓人忍不住想低下頭感謝上蒼……」於是,紫羅蘭選擇唬爛。

「哇、紫羅蘭好感性喔!」毫無任何懷疑,小草馬上相信了這樣的說詞,「這種對任何事物都抱持著謝意的感情,讓人肅然起敬呢!」

肅然起敬嗎……囧。

『小草,妳太天真了,』不知何時醒來的慕斯懶懶的丟話下來,牠趴在小草頭上半瞇著眼,像是還沒睡飽,『紫羅蘭才不會因為那種理由低頭。』

「咦!?」真的嗎?

呃、這個……

紫羅蘭乾笑了兩下。

好吧,雖然感謝上蒼那邊的確是亂謅的,不過!「我也沒胡說!人家這次可是真的看到了讓人無法直視的美好光景呢,」一手遮著眼,紫羅蘭睨著慕斯抗辯道,然後她就發現毛球的臉上居然……帶著墨鏡?「你!?」哪來的墨鏡啊!

『唷~要來一副嗎?』燦爛,慕斯拉出了一個閃亮耀眼的笑。

可惡。

紫羅蘭的腦海瞬間閃過這兩個字。

太可惡了!慕斯肯定知道她看得見那些光!噢、等等,說不定慕斯自己也看得到?想到這個可能性的紫羅蘭狐疑的打量起慕斯,嘖嘖,這團毛球身上真的是藏了太多謎題了,到底還有哪些部分是她們還不知道的呢?

不管怎麼樣,現在這種『啊哈哈怎樣啊我有準備妳沒有』的感覺實在太可惡了!

某種不服輸的傲氣上湧,紫羅蘭突然一個快手往小草頭上抄去!一把將慕斯的墨鏡給摘了下來戴上!

『哇啊!強盜啊!』

「哼~」怎樣,就是搶你的咧~紫羅蘭得意地露出惡作劇般的賊笑,一手拉起小草繼續往花店方向走去,「走,去花店!」

「咦咦咦?」被這一來一往的互動攪的有些暈頭轉向,小草發覺自己完全在狀況外,一點也聽不懂紫羅蘭跟慕斯在說些什麼,「那個、你們怎麼了?吵架是不好的喔……」愛好和平愛好和平、大家要好好相處。

『沒事,』不知打哪摸出一副心型墨鏡,慕斯飄了下來衝著兩人繼續燦爛,『看,我還有備用的呢~』

「慕斯……」看著戴上心型墨鏡的粉色毛球,小草神情凝重。

『怎?』

「你這樣好像哪裡來的怪叔叔喔……」

……

………

慕斯受傷了!

慕斯沉默了!

慕斯再起不能!

以上令人眼熟的反應再次出現,只見毛球洩氣地飄回小草頭上趴好,而看到一臉不明白自己說錯什麼的小草,紫羅蘭忍不住開懷大笑,在這樣的笑聲之下,她們來到了花店。

一進花店,就看到老闆娘笑臉盈盈的站在那。

「放學了啊?」

「嗯!」用力點頭,小草頂著慕斯放下書包小步跑向準備室,走的時候還不忘跟紫羅蘭交代去向,「等我下喔,我去穿店服馬上來!」

「喔,慢慢來~」目送小草跑到花店後方,紫羅蘭推了推臉上的墨鏡轉頭看向老闆娘,「又見面了呢,老闆娘,昨天晚上睡的還好嗎?」

「還不錯,雖然醒來的時候有點累,不過真的是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夢呢。」溫和地笑著,這份笑容加上週遭閒適飄蕩著的精靈之光,讓紫羅蘭也跟著笑開來。

會用『有意思』來形容昨晚的境遇,她知道老闆娘這邊也沒事了。

「呼,所以說現在是──皆大歡喜?」

「大概吧,現階段來說的確是,」點點頭,老闆娘的微笑逐漸浮上了些許憂鬱,她望向準備室的方向,裡頭有小草跟慕斯,「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不知道當分離的那一天來臨時,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哎呀,那還早的很,」擺擺手,紫羅蘭又推了推那副有點過大的墨鏡,「比起那個,我有個比較要緊的問題要問妳。」認真。

「啊啦?什麼問題?」

「那個盆栽要怎麼養才不會死啊?」神色凝重的問道,而紫羅蘭的問題才剛出口,她就看到老闆娘有些錯愕的呆住了,這讓她頓時困窘起來,「因、因為我從來沒接觸過這種東西嘛,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養才好,又很想看它開……」

艾米所說的那個驚喜她可是很好奇的,雖然早就看到盆栽會開出什麼花了,但既然艾米都說了會有驚喜,她當然就會跟著有所期待的想好好把花給種起來……

語無倫次的解釋了半天,紫羅蘭說到後面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講啥了。

「呵呵,紫羅蘭,妳真可愛呢。」老闆娘做出了這樣的結論,這時,小草正巧從準備室走出來,聽到老闆娘這麼說,她立刻開心的跟著附和。

「對啊對啊,紫羅蘭好可愛的!」

「唔……」面對兩人突如其來的評語,紫羅蘭只覺得臉頰附近有一股熱氣上湧,然後逐漸擴散到全身……噢,她大概連耳根都紅了吧,這種心情是什麼呢?有種難為情的感覺,「沒、沒什麼可愛不可愛的,啊啊~這裡好熱啊,有沒有電風扇呀?電風扇電風扇!」

固作鎮定的別過頭,紫羅蘭轉身找到電風扇就開始對著吹,試圖把臉上的熱氣給吹跑。

身後有笑聲傳來。

她迎著電風扇的涼風,搔搔自己還在發燙的臉頰,稍稍回過頭,過大的墨鏡又從鼻梁滑了下來,令人炫目的精靈之光又出現在她眼前,她看著籠罩在光芒之中的老闆娘、小草跟慕斯,看著她們的笑容,像被感染似的,她也忍不住地跟著笑了起來,帶了些許羞赧的那種。

精靈在店裡舞動著流光,空氣中有淡淡花香飄盪,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經歷過昨晚的夢境之後,彼此的距離幾乎是在瞬間被拉近,就像是一起共過患難的同伴一樣,某種信任感跟放鬆感瀰漫在他們之間。

時間就在這樣的聊天氣氛下飛快的過去了,當六點的鐘聲響起時,老闆娘突然用力拍了下手:「好!今天就到這裡吧,小草妳可以回家了!」

「咦!?」驚訝,小草懷裡捧著一大束花,呆呆的看了還有點亂的店內一圈,「可是老闆娘,店還沒有收完耶?」

「妳今天收到這裡就可以了,快回家休息吧~剩下的我來就好~」將小草手上的花抱過來,老闆娘將小草推向後方的準備室,傾身跟她嘀嘀咕咕的說了什麼後,小草立刻眼睛一亮的大力點頭,然後笑兮兮的跑進去換衣服。

跑進去之前還用充滿期待的小鹿眼神看了紫羅蘭一眼。

有問題!

被這樣的視線掃過,紫羅蘭眼睛一瞇,覺得事有蹊蹺,「妳跟她說了什麼?」她怎麼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沒什麼啊,對了,小草的廚藝很棒的喔。」有些沒頭沒腦的,老闆娘回了一個完全兩碼子的答案。

「啊?我知道小草廚藝很好呀,」那些手工蛋糕跟餅乾可是讓她徹底體會到了,但現在跟她說這個幹麻?「我才不是要問這,我要問的是──」妳剛剛跟小草說了些什麼。

話還沒說完,當事人衝了出來。

「──久等了!」打斷紫羅蘭的問題,小草緊張又期待的看著她,也不等對方回神,她就像是鼓起了千萬份的勇氣很用力的開口:「紫羅蘭,妳今天晚餐打算吃什麼?」

「啊?」晚餐?話題突然跳躍到這讓紫羅蘭花了三秒鐘回神,她歪頭思考了下,晚餐啊……「嗯,可能等下去哪裡買個麵包什麼之類的……」

「咦咦?」又是麵包?聽到這個回答,小草滿臉的不贊同,「不可以唷,妳中午也只吃麵包,這樣是不可以的!」長期吃下來會營養不良!「所、所以……那個,如果不嫌棄的話……要不要……」聲音消了下去。

啊、原來如此。

雖然沒有聽見小草後半句話在說什麼(太小聲了聽不見),但紫羅蘭大概猜到對方要說什麼了,沒錯的話應該是要邀她去家裡吃飯之類的,啊啊~小草做的晚餐耶,肯定是很好吃的吧?

思及此,紫羅蘭立馬點頭答應,「嗯!我去!」美食當前不吃太可惜了!

得到肯定的答覆,小草整個人都亮了起來,她開心的用力點頭,在跟老闆娘道別之後就蹦蹦跳跳的跟紫羅蘭一起離開了花店,而相對於小草的開心,某顆毛球就很不開心了。

在前往商店購買食材、挑水果、牛奶等等然後大包小包回家的路上,慕斯全程都是超‧黑化狀態。

『唔喔喔妳這個食物的小偷……』提著滿載的購物袋,闇黑毛球帶著幾朵鬼火飄啊飄的在紫羅蘭身邊晃來又晃去,『中午的點心還不夠,現在居然還要跟我搶晚餐!』

「嘖嘖,中午是中午,晚上是晚上啊~」心情愉悅的幫忙提水果,紫羅蘭跟小草手牽手的走在街道上,「年紀都那麼大一把了,有肚量點行不行?」

『我很有肚量啊,』充氣,慕斯挺肚,『妳看,這肚量超大的吧!』

「這種只有體積變大的假像也敢拿出來說嘴,小草,我們走快點不要理牠!」語畢,她真的拉著小草開始小跑步起來。

『妳!慢著!』放大版的毛球奮力提著購物袋追了上去,伴著小草的咯咯嬌笑。

好快樂。

前面是拉著自己跑的紫羅蘭,後頭是有點腦羞飛馳追來的慕斯,小草在這個瞬間突然覺得好幸福,雖然以前跟慕斯兩個一起打打鬧鬧的回家也很有趣,不過今天的是過去的兩倍……不,是三倍甚至更多!

如果以後每天都能這樣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這麼想,隨著她們的步伐,家門近在眼前。

「啊!紫羅蘭停!我家就是前面那間了!」指著前方拐角處的一幢白色的建築,小草跟紫羅蘭一起放慢了腳步,而當她們轉過彎,小草已經開始準備掏出鑰匙的這時候,兩人一毛球同時呆立當場。

因為小草的家門口,倒臥著一個奇裝異服的人。

「呃……流浪漢?」不確定的,小草做出了第一個判斷。

「這種天氣還穿這種大衣,搞不好是變態。」哼了哼,紫羅蘭的評價比較狠一點。

『欸~那些都不重要啦,這人……活的還死的啊?』將購物袋放下,慕斯上前用自己的毛球身體在那人身上蹦跳了兩下,『我跳、我壓!嗯?沒反應?』

「慕、慕斯,別這樣,萬一這位伯伯是身體不舒服才倒下來的話那──」

語出,倒地的流浪漢像是被什麼給刺激到似的大力抽搐了一下,驚的小草一秒躲到紫羅蘭身後,「呀!他動了!」

「小娃兒呀……」流浪漢撐起身子,鈴鐺叮鈴的響聲隨著這個動作響起,他有些哀愁的抬起頭,俊朗的臉上雙目緊閉,「至少也叫我大哥哥,別叫伯伯啊……」

哇、是個好看的人呢,不過為什麼不睜開眼睛呢?

小草對這個怪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而紫羅蘭則是盯著對方身上跟坊嬷嬷一樣的銀色鈴鐺,至於慕斯……

『……你?』牠很錯愕,因為眼前的這個人牠中午的時候才剛夢過,而現在居然就自己蹦了出來,甚至連衣著都沒變……好吧,有點變啦,他身上多了一件明顯不合時宜的大衣,除此之外都跟夢裡看見的穿著一模一樣,『你怎麼會在這?』

「咦?是慕斯認識的人?」聽到這句問話,小草驚奇的看向慕斯,「朋友嗎?」

『不、這個,也不知道是不是朋友,只是在夢裡見到過……』飄開,慕斯重新把購物袋提了起來,『我可能得多回憶一下才能想起來,不過總之不是壞人,是怪人。』無論夢裡還是現實,都怪怪的。

「誰是怪人啊,這話真是讓人傷心,」皺著眉,疑似流浪漢的青年扶著小草家的大門站起,「我只是不小心餓昏頭才會臥倒在這裡的,你才奇怪呢,一般人會去踐踏倒地的可憐人嗎?」

餓昏……

三雙眼睛同時憐憫的望了過去。

「幹麻這樣看我?」那人叉起腰,「我從到這裡開始就沒什麼吃了,餓昏也是當然的啊。」

「你知道我們在看你?」聞言,紫羅蘭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因為對方的雙眼完全是閉上的,怎麼樣都看不出他有在『看』。

「哎呀,紫羅蘭,這樣不行喔,妳要知道我們都是用心眼在看的,眼睛開不開都無所謂的,」他晃晃手指說,緊接著反手一敲,一個銀鈴從他掌中掉了出來,看著這鈴鐺,紫羅蘭的眉頭蹙得更深了,「妳看出來了嗎?沒猜錯喔,我是從小坊那裡過來的。」

「小坊?」誰?小草跟慕斯困惑的朝紫羅蘭看去。

「欸、這個,是相當於我嬷嬤的人啦,是老師也是朋友,」支支吾吾的解釋,紫羅蘭看著對方,「坊嬷嬤要你來的?」

「不,我自己要過來的,」搖頭否定,那人笑得燦爛,「順便來蹭飯吃!」

『什麼!!』一直沉默沒插話的慕斯在聽到這句話馬上爆發了,『走開走開,這裡沒飯給你吃啦!』

「啊!小氣!你怎麼跟以前一樣貪吃啊,分我一點又不會怎樣!你們買了那麼多耶!」他指著兩人一毛球手上裝得鼓鼓的購物袋。

『非親非故,不請客!』

「我也算是紫羅蘭的老師,哪裡非親非故了!」

『哪有那種十年都不一定回來一次的老師啊!少來!你只是掛名的掛名的啦!不算!』

「哎呀?你還記得嘛,我以為你忘了呢。」微笑,青年對於自己在無意中套出的話感到很滿意。

對此,慕斯表示啞口無言。

 

在這樣有點亂七八糟的情況下,最後眾人還是讓這個奇妙的人跟著一起進屋了,不知為何,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氛圍,就連一向害怕陌生人的小草也很自然的接受了他的存在,就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而他本來就在那裡一樣。

面對這樣的情況,大夥兒都各懷心思。

對小草來說,這個人認識慕斯也認識紫羅蘭,所以一開始就不會把他歸類到壞人那邊去,而且在準備晚餐的時候他還跟她說了很多很有趣的食譜,甚至到廚房幫她的忙!

博學多聞又很會料理的大哥哥──這是小草的感覺。

再來看慕斯,慕斯的黑化狀態似乎更嚴重了,因為莫名奇妙的『又』多出了一個人,牠強烈的預感到今天晚餐的份量會不如預期,啊啊、好傷心……那是牠的晚餐啊──這是慕斯的血淚控訴。

至於紫羅蘭嘛……她其實是有點緊張的,從那人剛才跟慕斯的對話分析,這個奇怪的傢伙也許可能大概就是坊嬷嬤跟她提到過的那位『雲遊四海的掌門』,那麼,掌門現在出現在她面前還秀鈴鐺給她看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要考她能不能出師了嗎!?

「這也未免太快了……」哀鳴,紫羅蘭在餐桌上抱頭,把正要把菜擺上桌的小草給嚇一跳。

「咦?太快了嗎?我想說大家應該都餓了所以就弄得快了些,那個,已經全部煮好了喔?」

「啊、不是,我不是說上菜的速度啦,」尷尬,紫羅蘭重新坐好,就在這個瞬間一個粉紅毛球迅速出手!「啊啊啊!慕斯你偷吃!」

『菜上桌了就可以吃了!才沒有偷呢!』吃吃吃嚼嚼嚼。

「可惡!」舉筷,紫羅蘭迅速加入戰局,這讓從廚房裡繼續端菜出來的兩人呆了一下。

「嗯,妳叫小草對吧?」端著兩個盤子,青年緊閉的雙眼望著餐桌的方向,「小草,妳們家開飯都這麼熱鬧……不,這麼激烈的嗎?」

「那、那個,其實平常不會這樣的,今天比較特別一點點……」羞赧地說,小草把手上的盤子擺上桌,脫下圍裙後就開始替慕斯加飯,「平常都只有我跟慕斯,今天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人一起開飯呢。」

「你很開心?」

「嗯!」大力點頭,小草很快地添了一碗飯遞給青年,「非常開心喔,我頭次看到這張餐桌坐滿呢!」

「這樣啊,」接過那碗飯,青年回以溫暖的笑容,「妳也是個很有意思的孩子,嗯,我喜歡妳。」

『口惡的傢伙鼻要趁亂靠白啊!』(翻譯:可惡的傢伙不要趁亂告白啊!)『小草戲偶們家的妮小來亂!』(翻譯:小草是我們家的你少來亂!)

「……毛球,你還是把東西吞下去之後再說吧,喝!這是我的!」紫羅蘭眼明手快的搶過了一個紅燒獅子頭!

『啊啊啊啊啊!』慕斯,一敗。

餐桌上的戰爭吵吵鬧鬧的持續著,這讓小草非常困窘的垂下耳朵。

「不好意思,我們家平常其實是很安靜的,只是今天真的比較特別……」小小聲地,小草跟落坐的青年解釋道,「不要介意喔?」

「不會不會,小事情,」揮揮手表示不介意,青年緩緩睜開了眼,「而且妳沒說錯呀,今天的確是特別的日子。」他說,黑色的左眼與紅色的右眼,在餐廳的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空氣中,某種奇異的壓力驟起,慕斯幾乎是瞬間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

『你!』迅速轉頭,當牠看到青年那對奇妙的眼睛時,中午夢境的景象又回來了,對了,這個視線這個眼瞳──

「『──是你!』」慕斯跟紫羅蘭同時拍桌而起,兩人有志一同的拿著筷子指著青年:「『那個偷窺狂!』」

「咦咦?」什麼偷窺狂?看著慕斯跟紫羅蘭的動作,小草捧著飯碗陷入了呆滯,「你們在說什麼啊?」狀況外。

「真是的,兩個都這麼敏銳,」嘟起嘴,青年放下碗,笑著拍了拍隔壁的小草的頭,「還是像小草這樣子可愛點,喔?」

「啊?」什麼叫像她這樣?「不懂。」

「沒關係,有時候不懂會好一些,」摸摸小草的頭,青年一雙眼轉向那兩個不敢輕舉妄動的人跟毛球,「那麼紫羅蘭,妳的試煉開始了,現在──下去吧?」

「什麼──呀啊啊!」還沒弄清楚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紫羅蘭的腳下突然有數道線條展開、交錯,那些線條在眨眼間繪製出一扇門扉,緊接著門往下拉開,她立刻連人帶椅的掉了下去!

「紫羅蘭!!」迅速拍掉青年摸在自己頭上的手,小草驚叫著衝到紫羅蘭本來的座位旁,然後看到地板上開出了一扇奇怪的門,門下一片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到,「這、這是什麼?」

『你太霸道了吧!』用力吞下嘴巴裡的菜,慕斯朝青年怒瞪而去,『哪有人突然說就突然做的!』

「有啊,我~」眨眨眼,青年說,「我覺得紫羅蘭也該是面臨試煉的時候了,所以才特地跑過來的,啊,不用擔心,小草,這只是單純的考試而已,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考試?」什麼考試會讓人掉下去啊?小草慌的跪在那道門旁,「這是考什麼?」

「考妳的心,如果有所迷惘的話,就會困在裡面出不來──」

「──等等!」聽到這個詞,小草立刻大叫,「你不是說沒有危險嗎?」

「哎呀,困在裡面還是可以活得好好的啊,裡頭是類似鏡像的世界,理論上來說的確不會有危險,被困住的人會在那邊的世界繼續生活下去的。」

「你、你怎麼可以說得這麼輕鬆……」

「這就是本門的試煉,每個習得我占卜方法的學生都要經歷的。」

「占卜……」

「對啊,我一開始不是說了嗎?我也算是紫羅蘭的老師呢,占卜的老師喔~」青年還是溫和的笑著,但是這個笑容卻讓小草覺得有點寒。

「……這個門……如果跳下去的話,會碰到紫羅蘭嗎?」

『小草!?』她想幹麻?

「可能會,可能不會,」悠哉的夾菜入碗中,青年說,「那是試煉之門,任何人進去都會面臨屬於自己的考驗,只有通過考驗的人才有辦法助別人一臂之力,反之,自顧不暇的人是沒辦法對人伸出援手的。」

『小草,妳別衝動,紫羅蘭她一定很快就會回來了……』所以妳千萬別跟著跳下去啊!慕斯在心底用力祈禱著,然而上蒼似乎沒有聽到牠的聲音。

「我被關在夢裡的時候,紫羅蘭也跑來幫我了,」有些倔強的,小草這麼反駁著,接著她深呼吸了幾口氣,咬牙閉眼──「慕斯!桌上的菜你不可以全部吃完!」

『小草!』

她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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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 是用以遮擋之物 用以閉鎖之物

在門的後面 總是隱藏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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